出了京城,陈涧略有后悔,一时冲动去什么凉州,这么远,路上指不定要吃多少苦。
悔着悔着,天色已晚,车夫找到落脚的客栈要他们先行入住,他得去喂马,白天没进食,晚上需喂野草。
客栈里的小二打着瞌睡,听见门口的动静立马打起了精神。
他讪笑着,两只眼珠上下打量着他们四个人,随后搓着手,咧嘴问道:“几位客官是来入住的吗?”
这个笑令陈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他压低声音给身旁的两人说:“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小二笑得特别诡异啊。”
小环看了眼陪着笑脸的小二,被他这样一说,她都没法直视人家的表情了。
沉临不以为然:“别人这是对咱们客气。”
“客气个鬼。”
陈涧环视四周,光线昏暗,夜深人静,蜡烛都没点燃几支,窗户被风刮得吱吱作响,客栈老旧得不成样子,吃茶的桌凳落满了厚厚的灰尘,凳腿上结着大片的蜘蛛网。
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个好地方,他不想在这儿入住,想要换一个地方,正和他们商讨,小环连声拒绝:“不行,我们娘子不能再赶路了,累了一天,大家都得歇息了,何况现在天这么黑上哪儿再找客栈?”
沉临附和:“小环说得没错。”
陈涧狠狠剜着他们俩,随后昂首走上前,和挂笑的小二对视道:“那咱们就要一间房。”
小二瞬间垮脸:“你们四个人就要一间房啊?”
陈涧:“怎的?我们身上带的钱就够开一间房。”
小环扯着他的袖口使眼神道:“你疯了!一间房怎么睡得下。”
陈涧翻着白眼:“你看这客栈冷冷清清的,没个作伴的人,夜里睡熟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他自小就听惯了光怪陆离的话本子,眼下这间客栈和人家书里描述得一模一样,她实在害怕。
沉临对他的想法有几分认同:“要不开两间房?”
“两间房怎么安排?你和你娘子睡一块,我和小环睡一块啊?”陈涧绝不同意:“本公子手无缚鸡之力,要安排也是我和你俩睡一块。”
小环撇嘴:“谁要和你睡一块,想得美。”
殷姝出声打断争执:“不如我和小环睡一间,陈二郎君和沉……”
“不行不行。”沉临连忙反驳,本来没什么顾虑的,现下被陈涧这幅煞有其事的模样所感染,他倒真觉得客栈不安全了,不能让殷姝跟自己分开。
他妥协道:“算了,还是四个人凑合一晚吧。”
终于说服众人,陈涧再次走上前,从袖袋拿出一串铜钱,放在案台上:“就要一间房,再拿叁床被褥过来。”
小二握着铜钱掂了掂,心里面骂了眼前的这个穷鬼一万遍后才勉强挤出一个笑:“客官楼上走。”
真不晓得这几个人身上穿的这身华服从哪里偷来的。
现在才刚过中秋,屋子里却冷得好似立冬节气,陈涧一边嘀咕,一边给自己铺好床。
沉临见状,立即阻止他:“你该不会想睡床吧?”
“那不然呢?”陈涧甩开他的手,准备脱掉长靴凑合一晚。
“不准!”小环用力过猛,扯起他的衣襟将他扔在了地上,她叉腰道:“我们娘子要睡床。”
沉临语塞好一会儿才接着说:“你一大男人好意思让两个姑娘睡地上吗?”
“我体弱,比不得寻常人。”陈涧从地上起来,捂着胸口蹙眉道:“你们能不能让一让我这个弱男子。”
好耳熟的一番话,他没说腻,他都听腻了。沉临信了他的邪,转身牵起殷姝的手腕,让她坐在床榻上,“我娘子必须睡床。”
殷姝倒是并不在意:“睡地上也无妨,有这么厚的被褥又不会着凉。”
“那怎么行。”小环握起她的手,表情凝重。
儿时,姑娘都不晓得喝过多少汤药,在小环的记忆里,她几乎药不离身,后来长大些,家主升官以后寻遍天下名医才勉强治好了她。
小环继续道:“娘子你本就容易生病,一点马虎都不能有。”
沉临也认可小环的话,径直帮殷姝脱了鞋,看向一旁的人:“小环你和阿姝睡一起罢,就这么定了,大家早些歇息,第二天得起早赶路。”
重新坐在地上的陈涧仍忿忿不平:“我要是染上了风寒你们几个就轮流照顾我,都说了我儿时受过内伤……”
“你少说点吧。”沉临捂住他的嘴,认真道:“今晚我来守夜,你们快些睡。刚刚上来时,我发现整个二楼的客房都是空的,这里应该鲜少有人来入住。”
听完这些话,陈涧突觉这间房子里多了几分鬼气,他连忙打好地铺,用被褥将自己裹成一团,闭眼道:“早知道我就不自寻死路随你们一起来了。”
沉临懒得再搭理他,给殷姝掖好被褥后,掐灭了蜡烛。整间屋子陷入黑暗之中,眼睛看不清东西,所以听觉变得异常灵敏。
他坐在木桌旁,握紧